無從下手,無從下手,這是池蕓萱在看到今天的病人時最深的感受。
幾乎沒有一塊皮膚是好好長在身上的,整個人躺在床上,就像當初本科時解剖用的尸體,當然,那些都是處理過的干燥的尸體,而這個人是新鮮的,一動就“呲呲”的冒血。
對,她還在動,神志不清,胡言亂語,張牙舞爪,把旁邊撿的一袋子皮都扔下去了。
家屬正在趕來的路上,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這個女孩各系統衰竭的速度。
“還活了嗎?”宿舍老師直接嚇癱了,被人攙著下的樓梯,班主任趕來也吐過好幾次了,但他還算現在唯一還能鎮定一些的人。
池蕓萱從女孩的胡言亂語中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始末,對這位本應盡力阻止卻不作為的老師十分不屑:“這我可不好說,但是就算搶救回來,感染怎么辦?皮怎么辦?”
看到醫生都不知道該怎么辦,他慘白的臉更白了,像他靠著的墻一樣,班里的學生出了人命,還是以這樣詭異的方式,自己的前途恐怕也要搭進去了。
但是還能賴誰呢,班里有霸凌的現象,自己是知道的,只是學生家長都不是省油的燈,他一個小教師螳臂當車還活不活了。
魚兒爸媽正在睡覺,突然被電話驚醒,是班主任,說女兒在學校出了事,又支支吾吾不說清怎么了,只說快到醫院來。難不成是食物中毒?暖壺燙傷?
一輩子老老實實的小市民怎么能想出是出了這樣的事,這些胡思亂想就要嚇死他們了,魚兒爸爸趕快去ATM機把所有的積蓄都取出來,兩個人打車來了醫院。
一進急診的大門,就看見魚兒的班主任現在一張床邊,班主任看見他們,趕快迎上去。
“魚兒爸媽,對不起,你們一定要做好心理…”
“??!”魚兒媽看到魚兒,一下癱倒在地上。
魚兒爸爸也看到了,手里的錢包手機掉在地上,他半天都一動不動。
我的,馬上就要滿十八歲的,開開心心去上學的寶貝女兒。
說不出話來,只有“啊、啊”的喊聲,仿佛變成了瘋子。
“媽?”游魚兒轉過頭。
兩口子撲上去,想抓她的手,也想摸她的臉,可是這些地方都沒有皮膚了。魚兒爸爸絕望的跪在地上。
“媽,爸,你們哭什么?媽,我要變漂亮了,”她用裸露著骨頭的手抓住媽媽的手,“你能給我買個短裙嗎?我的腿瘦了?!?/p>
魚兒媽再也不能給女兒買短裙了,因為說完這些話,游魚兒衰竭的呼吸系統再也支撐不住她的身體,她的全身完全松弛下去,慢慢的涼了。
池蕓萱在旁邊看著呼天搶地的魚兒父母,只能無奈的搖搖頭,饒是在這行干了這么多年,這個女孩的遭遇也讓她心疼了一下,頭也疼了一下,震得她幾乎摔倒。